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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勸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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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到林豐肯定的回答, 林棠似乎看到“拯救甄英蓮”的功德已經在向她招手了。

她還不知道系統會怎麽判定,但就算她得不到【改變甄英蓮原本命運】的完整【100點】功德,也少不了【給甄英蓮找回家人】【給封氏尋回女兒】加起來至少幾十點的功德。

她太想知道系統【LV.4】的功能是什麽了。

系統說明中有一句【空間內目前不能使用網絡】。林棠認為這就是說,等達到一定條件後, 網絡會和她死前的那個世界一樣對她開放。

如果能上網, 別說研制牛痘疫苗的進度會加快多少,她想過的那些水泥化肥也不再是不可能了。

林豐退出船艙, 雪雁和夏濃朱琴——就是兩個月前她親自挑的小丫頭, 夏濃十二歲, 朱琴十一歲——進來, 雪雁笑說:“二姑娘那兒已經好了, 請姑娘過去呢。”

在親身當了三年童工後,林棠對使用童工這件事的負罪感已經降到了最低。

來到一個世界,就要遵守一個世界的規則。她正好也需要幾個從小培養的, 能當做心腹信任的人。

雪雁今年十四, 已經是一個能靠得住的大丫頭。林棠讓朱琴跟著雪雁在她艙內收拾著, 帶夏濃到隔壁找林黛玉。

林黛玉給她的兩個小丫頭起名叫春纖和綠歌, 取自五代馮延巳的“春日宴, 綠酒一杯歌一遍”。

她同林棠笑道:“雖然不大合適, 但我希望能同姐姐歲歲長相見。”

林棠好笑:“可惜我是‘堂姐’,不是表哥,若不然聽到你這番表白,還不立時沖到父親面前要求娶你?這倒是殊途同歸,總歸要叫一聲‘父親’。”

“姐姐!”林黛玉的面頰紅潤潤的。

兩個人打鬧完了,林棠便依著林黛玉, 給自己的丫頭取了意思對仗的兩個名字。

春纖和夏濃, 綠歌和朱琴。

想著黛玉面上比在榮國公府時要多幾倍的笑容, 林棠也不禁勾起了唇角。

她進門,林黛玉正看到她眼中笑意,便把丫頭遣出去,問:“姐姐,那位封氏娘子確實是香菱的娘?”

林棠點頭:“不出意外,應該就是她了。”

“那咱們快找時間過去,認清了人,給京裏寫信,咱們把香菱先買了送來,再讓她們母女認親?”林黛玉被林如海林棠隱約透露過一些“天書”內容,讓她每次想起香菱,都不禁聯想到林棠身上,對香菱的遭遇更加同情。

“不然若叫薛家那個看上她……”想到這個可能,林黛玉不禁顰眉,“一樣的爹娘,怎麽倒生出他和寶姐姐兩個天差地別的人來!”

梨香院是個前後兩進的小巧院子。要到薛姨媽薛寶釵居住的後院,難免會經過薛蟠前院的書房。因此林棠也遇到過薛蟠幾回。

她的樣貌是寧榮二府上下所有丫頭裏的頭一個,和甄英蓮不分高下。除了寧國公府的秦可卿,尤氏的繼妹尤三姐,還有林黛玉、薛寶釵兩人外,連兩府裏的主子姑娘奶奶們都多不及她們。

薛蟠見她的第一面,林棠確實看到了他眼中的垂涎。但當他知道她是林黛玉的丫頭後,覬覦之心仍在,卻再沒說出過什麽出格的話。

回憶了一下薛蟠的樣貌,林棠勉強自己公允道:“其實那薛大爺生得倒還不錯,就是人有些虛胖。”

“人品不佳,生得再好也讓人覺得醜陋。”林黛也仍記得薛蟠縱奴行兇,打死了甄英蓮的第一任買主馮淵之事,嘆道,“沒有他,英蓮被馮家買走,雖非正妻,終究馮淵立定今生只她一個,說不定英蓮過得好了,就能漸漸想回前事。現下若非姐姐心善,英蓮怕逃不過薛蟠的手,封氏娘子只怕這輩子都尋不回女兒了。”

林棠猶豫了一會兒,湊到林黛玉身邊說:“我倒覺得馮淵也並非是十全十美的良配。”

現在對林棠說出的任何話,林黛玉的接受度都很高:“姐姐說。”

“馮淵本是好男風的人,是見了英蓮萬裏挑一的美貌,所以才要買她。可他買人的時候,英蓮才十一二歲,他就要納為妾室,這也太急了些。便是他能等個兩三年,難道這兩三年裏他不去尋別人?或是將來英蓮容貌老去,或是他看膩了英蓮,又到外頭尋契弟結交,再染一身的病回來。英蓮只是妾,不是妻,也有可能被馮淵賣了或是送給別人,對英蓮來說又是遭一重罪。馮家尚不如賴家,大戶人家為了面子不會典妻賣妾,小門小戶就不一定了。”林棠說完,覺得在從一個“女人”變成“人”之前,還是不嫁人才能保平安。

出身大族的王夫人嫁給人品尚可的賈政,生了兩兒一女,還不是過得和個木頭一樣。

而且她記得性向似乎很難更改?

她不歧視同性戀,但她接受不了一個曾是同性戀的丈夫。

這話怎麽和黛玉說呢?

看著尚才十歲,還未脫去稚氣的黛玉沈思中的臉,林棠決定性·教·育還是過兩年再說。

但她堅決拒絕在這個沒有避·孕·套的時代,黛玉的丈夫會是一個曾經和男人發生過關系的人。

“我準備過兩日給璉二奶奶寫信,就說咱們家的人路過大如州,聽到了封娘子女兒的事,她丟了的女兒就是眉心一點朱砂痣,從小生得幹凈清秀。因為我找回來了,家裏人對這些事不免關註,傳到你我耳中,咱們想到了香菱。為了積福積德,所以特遣人過去,想將香菱買下帶回來,認給封娘子看是不是她女兒。若是,讓她們母女團圓了,也算是積些陰德。封氏娘子還有安人的誥命,香菱真是她女兒,還是官家小姐呢。也不知她父親和金陵甄家是什麽關系。或許還是遠親?”林棠問,“玉兒,你覺得這樣如何?”

林黛玉道:“這一來一回,至少兩個月,也不知薛家是否願意,聽得封娘子身上不大好了,萬一就這兩個月沒撐住……”

林棠道:“那咱們先想法子把她人接過來?多養一個人罷了。她們主子奴才自家也能做針線過活,不過空出兩間屋子給她住。”

思來想去,林黛玉倒覺得不妥:“咱們不好和封娘子說香菱就是她女兒,空口無憑,她憑什麽信咱們?只怕請不來人。況且若薛家不肯放人,只怕也難。”

“薛家姨媽和善心軟,應是願意,薛大爺還真不一定。”林棠覺得幾十功德值又飛得離她遠了些。

就算不管功德值、不管系統,香菱也著實太可憐了。

為什麽就沒有一個十全十美的方法,把她從薛家救出來?

但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。

林黛玉沒讓林棠動筆,她直接給薛姨媽和薛寶釵寫了一封信。說她重新得來姐姐是多麽激動心酸,她恨世上的拐子,不想明知有一個姑娘可能有和她姐姐一樣的遭遇,她卻放著不管。所以,她冒昧懇求姨媽和姐姐,能讓林家的人買下香菱姐姐帶回來,請封氏娘子相認。

這封信寫得情真意切,引人垂淚,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打動。

林棠心內唏噓,卻發現這信並沒寫完。

“等到了姑蘇,咱們先打聽甄士隱究竟是不是甄家的遠親。若是,香菱能出來的可能就更大了。”林黛玉說。

林棠不得不提出另一種可能:“甄士隱已經不見蹤影,若他真是甄家族人,甄家族長會不會直接令香菱嫁給薛蟠,或是給薛蟠做良妾?”

林黛玉抿唇:“薛家還在戶部領職,還有幾門好親戚,不會娶一個家裏敗落的孤女的。甄家也不會為了這點事得罪薛家,讓她做妾……倒是真有可能。”

“所以別管甄家不甄家的了,咱們不明說,難保薛家不會多想。模糊一些引人遐想更好。”林棠說。

林黛玉覺得她說的有理,又斟酌著寫了幾句話,放下筆:“我明日再看哪裏能改。”

從京裏坐船到揚州一個月,正是寒冬臘月,船艙外的風凜冽得能把人的皮膚吹裂。

但從揚州去姑蘇,正是初夏時節,氣候宜人,水裏有了荷葉露頭,兩岸都是風景。

江南不比京城規矩嚴苛。在京中,大戶人家的女子極少上街,出門大多要戴帷帽,而這裏的姑娘都是盡情露出姣好的容顏。可因林黛玉和林棠容貌過盛,恐惹人覬覦,因此兩人出門仍戴著帷帽。

此時已是傍晚,午睡醒後,兩人在床上說了半個時辰的閑話,才慢悠悠的起來,攜手到了船艙外面,看夕陽揮舞著絢爛的羽毛飛入黑夜。

“姑娘們,吃晚飯了。”雪雁說。

林黛玉要叫“紫鵑”,又反應過來紫鵑已經跟著賈璉回京去了。[註1]

“先放在屋裏,我們這就進去。”林棠說。

她知道黛玉在想什麽:“這麽舍不得她,怎麽沒把她留下?”

林黛玉一嘆:“她是榮國公府的人,將來兩家少不了來往,好便罷了,若不好,她在這裏也尷尬。況且咱們往莊子上去辦的事並不好叫她知道。讓她在揚州等咱們,豈不更是尷尬?所以她走了回家,和她爹娘在一處也好。”

午睡的時間太長,一個下午都在躺著,又說起這話,林黛玉一點兒也不餓了。

她問:“姐姐,你說你給鳳姐姐寫了信,她這次會不會聽的你勸?”

“我也不知。鳳姐姐一向主意大,上次我勸她的時候是個丫頭,這次成了妹妹,到底人年輕,話也輕。她聽與不聽都有可能。”林棠說。

林黛玉嘆道:“我知道,爹爹教璉二哥讀書,你勸鳳姐姐莫要放貸,這都是怕將來咱家和外祖家關系太僵,我夾在中間為難。”

“才十歲的孩子,做什麽這麽老氣橫秋的?”林棠伸手揉了一把黛玉的臉,“別把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,你就不覺得是父親和我怕林家處境太過艱難?璉二哥兩口子是外祖家的嫡長孫嫡長媳,這也是先結個善緣,好留條後路。”

她不容林黛玉再說,就拉她往裏走:“天黑了,快吃了飯睡覺。船上不好多放燈燭,要看書寫字,明日早起再看罷。”

三日後,船靠姑蘇。

林黛玉已把那封信潤色了十遍不止,讓林豐著幾個妥當人送去。

與林棠記憶裏一樣,林溫夫婦生前在姑蘇住的宅子前後三進,第三進是個小小的小花園,有五株海棠樹,兩株梨樹,都開得正盛。擡頭看,陽光從海棠和梨花的縫隙中透下來,風吹花朵紛紛揚揚灑落,落滿了林棠的肩膀。

“姐姐?”林黛玉踮腳,給林棠拭去眼淚。

“沒什麽。”林棠轉身,林溫家裏餘下的幾房人口跪在她面前,都哽咽說:“大姑娘回來了。”

林棠還是林家的大姑娘,卻不是林溫家的大姑娘了。

面對這些跟隨了林溫這一支幾輩的世仆,林棠更加悵然。

這樣好的爹娘其實不是她的爹娘,她也不是他們的女兒了。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給他們守滿三年的孝,以後每逢四時清明,都派人來祭祀而已。

但是她有了父親和妹妹。

修整一日,林棠和林黛玉坐車出城,到了林溫夫婦的墳冢前。

賈敏之墓也在不遠處。

磕頭,上香,大哭,換上孝服,在林溫去世兩年後,他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開始早晚誦經兩次,祭奠他和他的妻子。

林棠不信“佛祖保佑”,但如果這些能讓他們更安心,她願意做。

熱孝百日,林棠不能出門,也不能吃葷腥。林黛玉要陪她吃素,被她堅決拒絕了。

“不過三個多月,等出了熱孝就好了。我身子比你好,也比你大,吃三個月的素沒有什麽。我好容易給你養好的身子,你不許糟蹋了。”林棠說。

“是,絕對會珍惜姐姐替我養好的身子。”林黛玉無奈重覆。

這三進院子雖小,倒能有地方練騎馬。一時去不了莊子上,林棠就和林黛玉整理兩家的鋪子土地,花大半的時間學騎馬,讓林豐帶人暗地搜集病牛。

林家有數個大莊子,能藏病牛的地方極多。

靠得住、會種痘、又能一起去莊子上的大夫和獸醫也有了眉目。兩人每隔幾日就給林如海寫信,說些家常閑話。

林棠的兩個便宜舅舅派人來過兩次,想接她去家裏,林棠暫時懶得應付他們,都以正在守孝為理由拒了。

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,這日起來,林黛玉說:“璉二哥應是快到京裏了。”

林棠笑道:“那可不一定。說不定璉二哥路上遇見什麽事,‘不小心耽誤了幾日’也是有的。”

再怎麽想晚幾日回家,賈璉還是在四月底進京了。

……再不入京,兩位林妹妹又派來送信的人就要比他先到府裏了,他可怎麽說!

和林家兩個人問了林棠林黛玉送信何事,賈璉沒想到那香菱竟也是個有來歷的,好一陣感慨。

但等他一步一蹭到了榮慶堂裏,就什麽感慨都沒了。

硬著頭皮說了為什麽沒把兩位林妹妹接回來,賈璉都不敢擡頭看賈母的神色。

“也好,也好。”賈母半日才道,“玉兒多一個姐姐也好,將來她兩個互相也有個依靠。便是你姑母,也多一個人上香了。”

賈璉的心稍稍回落了些,心道老太太就是老太太。

“老太太,兩位姑娘命我給老太太磕頭問好,因要回鄉祭拜叔叔嬸子,所以沒能回來。請老太太不要掛心,好生保重,姑娘們每日都念著老太太的。”紫鵑跪在賈母面前回話。

“你明知我放心不下,怎麽不跟著你姑娘,反倒還回來了?她們姐妹倆現是什麽人服侍?”知道女婿是要和賈家生分了,賈母心中微惱,先不好和賈璉說什麽,便問紫鵑。

紫鵑道:“是姑娘怕我與家人分離,所以命我回來。林家給姑娘們精心挑了好幾個丫頭,管事的嬤嬤都調理得甚好。”

賈母問紫鵑林家是怎麽調理丫頭的,規矩如何,問了半日,勉強滿意。

賈璉就在屋內聽著,心想老太太雖然這事辦得急了,可對林妹妹的心真是沒得說。

但不知怎麽,他想起了林姑父的話。

“將來你得了兒子,也甘心他住在偏院?”

老太太確實慈和,但也確實偏心。

他才是長房嫡子,如今倒借住在二叔家裏,幫二叔理事。

分明這些都該是他自家的才對。

賈母平了半日的氣,方問賈璉:“你姑父沒把你妹妹們送來,可說了要讓何人教養她們?”

賈璉被問住了:“老太太,這,姑父沒說……”

“這如何使得!”賈母皺眉,“你姑父也真是糊塗了!”

賈璉忙道:“老太太,姑父雖沒對我說,可說不定給您在信裏寫了?我是小輩,又是男子,姑父不對我說妹妹們的事也,也是常理。”

賈母看賈璉離家將近半年才回來,風塵仆仆,衣服還沒換,便道:“你先回去,找你媳婦去罷。你走了這幾個月,鳳丫頭看著可憐見兒的。”又命:“給你璉二爺找出五百兩銀子來,算他走這一趟辛苦。”

“謝老太太賞。”得了五百兩銀子,賈璉眉開眼笑。再一想他這回出門帶了兩千兩都沒怎麽花銷,也不用歸賬了,更是高興。

他忙接了銀子,回自己院中,先把林棠的信給了王熙鳳,方更衣洗澡。

因“小別勝新婚”,他半年沒見鳳姐平兒,舊人也變新鮮了,便又纏著妻妾尋事。

賈母看了幾遍林如海的信,無非是說新認了女兒,讓堂弟再無後嗣,覺得對不住堂弟,所以特讓林棠去姑蘇老家守制,因林黛玉舍不得姐姐,所以特陪著雲雲。還有多謝這幾件賈母撫養黛玉,黛玉身子好了許多,人也開朗了,都是賈母之功。看著情真,實際都是托辭。

他又不續娶,又不把人送來,是想讓什麽人教導玉兒?將來議親的時候,人家打聽到玉兒十歲開始就無長輩教養,他官位再高,哪兒去尋好女婿?還有他新認下的那丫頭,比玉兒還多了被拐喪母長女的身份,他把人認下就不管了?

她是會錯了意,想讓璉兒處理他的後事,他那時只有玉兒一個姑娘,還沒有林茜棠,不讓璉兒把家財都拿來,難道便宜了亂七八糟的人?

賈母越想越氣惱,到底林家來的兩個婆子還沒見,只得忍氣命進來,問是做什麽來的。

那兩個婆子道:“是二姑娘派我們來,送信給這裏住著的薛家姨太太。”

問清前因,賈母嘆了幾聲,命:“琥珀翡翠,你們把這兩位嬤嬤送到梨香院去罷。”

玉兒沒有兄弟姐妹,得了這一個就愛得這樣,連人家的事也管了?

賈母想到那年林黛玉才上京時,被她抱在懷裏小小的一個人,吃飯說話都那麽謹慎,還被寶玉摔玉嚇哭了,她第二天才知道。

她軟了心,命:“去找……”

璉兒才回來,這會子應該纏著鳳丫頭不放呢。

賈母只得道:“沒事,等明兒再說罷。”

紫鵑家裏有幾口人?把他們一家全給了林家也好。不然玉兒身邊只有一個雪雁,一時半會兒的,哪裏有好丫頭使喚。

看完了林黛玉的信,薛姨媽已經哭濕了一張帕子,薛寶釵也十分動容,眼圈兒早紅了。

“媽媽,林家兩位妹妹都不是‘聽風就是雨’的人,她們寫信過來,這封娘子十有八·九就是香菱的娘了。”薛寶釵道。

“可……”薛姨媽一面拭淚,一面又猶豫,“我前兒才答應你哥哥把香菱給他,擇日子辦酒,今兒就把人賣給林家,他……”

薛寶釵嘆道:“那是咱們不知道香菱的身世。若香菱還是安人的女兒,咱家怎敢讓她給哥哥當妾?媽媽細想,林妹妹才被找回來,還是在黛玉妹妹身邊做了三年丫頭的,林家正是聽不得這等事的時候。媽媽不應,他們帶封氏上京裏來認親,那時就不好看了。咱家雖大不如前了,可拿捏著人不放去認親,也不是家裏該行的事。”

薛姨媽被說服了大半:“可你哥哥的脾氣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“媽媽等我和他說就是了。”薛寶釵道。

薛寶釵本便覺得香菱不同,格外可憐。香菱想讀書認字,薛寶釵也抽空教她些。薛姨媽把香菱許給薛蟠做妾,她是女兒又是妹妹,不好說什麽。但她心裏著實知道自己哥哥的行事,必是得手新鮮兩三日就丟開了。

所以知道了香菱的身世,薛寶釵一為了香菱高興,二顧著薛家的體面,三也想及自身,便準備了一車的話勸薛蟠。

“哥哥想想我,我和香菱年歲差不多,都是十三四,若被拐了做丫頭的是我,哥哥也這麽著?”薛寶釵問。

薛蟠十分不願放走香菱,忙說:“那甄家還是什麽封家如何比得上咱家?妹妹怎會被拐?”

薛寶釵嘆說:“林妹妹的姐姐不也是大家子的女兒,走失了這些年才找著。”

薛蟠又道:“她是後來認的!”

十分無法,薛寶釵只能拿香菱的姓氏說:“哥哥便沒想過,若香菱是金陵甄家旁系的女孩子,將來咱們怎麽和甄家交待?”

薛蟠還撐著道:“她真是甄家的女兒,我娶了她就完了!”

說了一晚上,讓薛蟠松口的是薛寶釵的淚水:“你怎麽哭了?哎呀我放她,放她走還不行!你別哭了啊?我明兒上街給你買新鮮玩意兒,你要什麽?”

薛寶釵擦淚一笑:“什麽都不缺,我不要什麽。”

薛蟠知道他是被哄了,但說出的話難改,便道:“我不要林家的銀子,咱家難道少這幾兩買人的銀子?我只要兩個人跟去。若她不是那封氏的女兒,我照舊還把她要回來。”

買香菱時花了五百兩,並不是薛蟠口中的“幾兩銀子”。

但薛寶釵也不在意這些,反道:“這很應該,香菱能找到本家,也是咱們積福的事兒。”

她心內暗想要給林家妹妹們回信,就寫不管那是不是香菱的親娘,林家都讓她說是。左右香菱在妹妹們那裏比在哥哥身邊強。

哥哥又不缺人一處,少一個香菱算什麽?

連薛姨媽也讚同薛寶釵的話,薛蟠看沒人幫他,憤憤回書房自睡了。心道沒得著那丫頭,反還賠了一個。這是什麽事兒?

第二日一早,香菱給薛姨媽薛寶釵磕頭,哭得說不出話。

薛寶釵把她哄好了,讓她去收拾衣裳,準備過兩日和林家的人走。

事兒傳到榮慶堂裏,王熙鳳連連讚說“妹妹們心善”“這都是老太太教導得好”等話,哄得賈母高興了不少。

賈母便要和王熙鳳說紫鵑家的事兒,偏人報:“老太太,賴嬤嬤來請安了。”

想起賴嬤嬤上回過來,和她說想給賴尚榮求娶林茜棠,求她做媒,賈母的臉又黑了。

作者有話說:

來啦!

註1:原書第五十七回,紫鵑笑道:“你知道,我並不是林家的人,我也和襲人鴛鴦是一夥的,偏把我給了林姑娘使。偏生他又和我極好,比他蘇州帶來的還好十倍,一時一刻我們兩個離不開。我如今心裏卻愁,他倘或要去了,我必要跟了他去的。我是合家在這裏,我若不去,辜負了我們素日的情常,若去,又棄了本家。所以我疑惑,故設出這謊話來問你,誰知你就傻鬧起來。”

這時候紫鵑大概服侍林黛玉七八年了,和林黛玉的感情比本文裏深厚很多,雖然“必要跟了她去”,也是確實在林黛玉和自己家人中間難以選擇。

本文目前紫鵑才服侍林黛玉三年,還多了個林棠,她和林黛玉的感情沒有原書那麽親密,還有一系列文裏說的原因,所以她和林黛玉心照不宣,選擇了回榮國公府。

有點想插·入一個類似《我和姐姐的十二個時辰》棠棠和黛玉日常番外,大概一兩三千字?但巫巫手速有限,寫了應該會擠壓正文更新。所以寶們想看的話留個言,人多我就寫,人少就當我沒說過=w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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